2018年5月8日 星期二

內在小孩(一)

  第三梯結束,我需要在兩天內把行李收拾好,郵寄後,剩下的自行從台北搬回雲林。
  我的情緒依然很差,我不知道原因,我不斷地想要姐姐趕緊把他的東西收好離開,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收起,所以我癱著並不想動,我不想要她留著催我;也可能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東西很多,但是我也認為她不會願意幫我搬到客運站,因此我賭氣的要她離開。
  但也幸好他還留著。
  每次,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。
  如果是我,若其他人有我這種口氣要我離開,我一定頭也不回聽他的話走,但她沒有這種倔脾氣,她覺得該怎麼做就會怎麼做,不會因其他人而改變他的想法。有時這是缺點也是優點。
  最後,我突然來勁了--每次都是這樣,總是在非常懶惰後,突然的願意做某些事--所以想盡快把東西收好。最後我非常確定,我是無法獨自將所有的東西扛到客運站的,因此,我拉下臉的問她:可以幫我一起把行李搬到客運嗎,我覺得我自己沒辦法搬完。當下的感受覺得有些丟臉,有些脆弱,深怕被拒絕,但內心深處卻也認為,被拒絕是理所當然的。
  她有些躊躇的,但仍答應了。
  出門後,我問她要搬哪樣行李,有三份,我心裡是認為該一樣重的與輕的搭在一起,另一項重得比較好拿。
  但她選了最輕的那個。
  我的心裡又賭氣了,但我沒說話,我仍然扛起那些行李,但一路上的心情好不起來,有時看著她前方不停歇的身影,我非常憤怒,後來她問我需不需要交換其中一項,我答應了,但是心裡並沒有因此覺得感激,因為我仍然拿了兩袋,她拿一袋。
  我心裡是矛盾的--總是這樣,世上有太多這樣的事,我終究不是那個聖人--我知道他沒有理由應該幫我,她願意幫我拿一個我已該感激太多,但我總無法打從心裡開心,我認為對我來說是不公平的--是我太斤斤計較嗎?
  在捷運上,她要求她並不想出站,我在自己搬行李出捷運站,只要到離捷運站出口不遠的日統就好了,然後好心的查好了時刻表,要我趕看看十分鐘後的一班車。
  我用非常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她,看了她非常久,她也看著我,眼光毫不偏離,所以他是真心覺得她這樣做沒錯的--其實能有什麼錯?--她並沒有因愧疚或其他感到抱歉的情緒而不願看我,而是非常理直氣壯的。
  我傷心透了,且憤怒,又開始出現從小到大常出現的念頭:如果你一開始便不願幫我,那不用展現你假好意的那面,我情願不要。我認為如果你真心想幫我,會跟我一起到客運站,即使沒跟我一起等車都沒關係,至少你是帶我的最後的,會不願出站,到底抱持的是什麼心意?
  到了出口,她跟著我出去了,我冷笑她什麼時候良心發現了,她生氣地回我是我太小心眼,只會在那邊咒念。後來我並沒有搭上車,她先到了車站,後來想幫我一起將行李箱抬進去,我生氣的甩開她的手自己走了進去,身後是他的罵聲--幫你忙還被你罵,我招誰惹誰了。等我將行李抬到椅子旁,早已不見她的蹤影,留下那一袋她搬的,放在地上,身旁是來去的路人。
  我痛恨自己,為什麼總是有這些念頭,為什麼acting out的總是傷害我身邊的人,為什麼我如此想段開這些關係,但斷不掉,就像<<四月與安生>>說的,我恨過你,但我也只有你,我想瀟灑地消失,從此不需他人的幫助,我可以獨自生活著--嗎?
  等一個小時的車,我沒有將情緒緩和過來,我想著若剛剛我沒有甩開她的手,我可以好好地和她告別,我可以將我的實習畫下還算美麗的句點,而不是這樣。
  上了車,我不斷地在想我到底怎麼了,突然一個念頭襲來--我害怕被拋棄,為什麼?因為小時候,媽媽帶著姊姊走了,留下我與爸爸。
  才想到這,我的眼淚瞬間在眼中聚集,不停地流下。我找到有邏輯的原因了,但我卻如此訝異她帶來的傷害,因為我是完全沒有這段時間有關情緒的記憶了,我只知道我曾在滑鼠板墊下寫出類似"媽媽我好想你"的話,但我有記憶後對於這段話是感到困惑的,因為假日媽媽仍會固定來接我同住,我不以為想念有那麼重,假日無法滿足我。
  我突然對小時候的我感到心疼,也對現在的自己感到心疼,原來過去的我承受了那麼大的傷害,以至於我如此害怕被拋棄;長大後的我因為不斷出現這樣的情緒而害怕多少次,進而扭曲成這樣的意念--痛恨同情,我不屑。好心疼好心疼,我回想過去看的與內在小孩相關的文章,但我仍然不知道怎麼處理,我理解自己的原因,但卻不知道怎麼安撫她,接受她,進而治療她,想著可能只能在未來若又出現這樣的念頭時,我得告訴自己,這是過去經驗的反應,沒有什麼拋棄不拋棄,真心不真心的事了,沒有人是完全掏心掏肺的好,那些精神潔癖是不用苛刻的,接受這樣的念頭,感受是感受,但理智需要知道該如何表現,至少先從不要傷害他人開始,或許內在小孩有天能夠相信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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